[提要]  中国的卫生事业改革与发展，资本与公益性对接不但有必要，而且势在必行。资本与公益性对接时混合所有制发挥了巨大作用，混合所有制是公有制主要实现形式，是公私合资、合作、合伙发展经济和社会的主要力量。

　　哈尔滨医科大学卫生管理学院教授 杜乐勋

　　中国的卫生事业改革与发展，资本与公益性对接不但有必要，而且势在必行。国务院办公厅转发的五部委《关于进一步鼓励和引导社会资本举办医疗机构的意见》（〔2010〕国办发58号文，下称“58号文”），正是政府主导进一步完善政策、法规，鼓励资本与公益性进一步对接的历史性举措。

　　“一院三伙”的英国公私合伙模式

　　世界卫生组织和世界银行很早就提倡公私合伙发展医疗卫生。

　　公私合伙发展医疗卫生的经验是英国首创，是当年撒切尔夫人医改模式的重要内容。有人或褒或贬说英国模式是公立医院垄断天下，其实，这种垄断的背后还有诸多非垄断的要素在起作用。比如英国政府不是将公立医院委托地方卫生主管部门（如卫生局）管理，而是委托给医院信托公司经营，信托公司向各家医院派去总经理进行经营。英国政府与信托公司经营达成委托经营合同，信托公司要承担保值增值责任，其回报就是提取的委托经营费。政府和信托公司签订一个合伙合同，双方不是合资，而是合伙。你的还是你的，我的还是我的，只是合伙一起干。还有“一伙”就是医师、医师和医院的关系也是合伙制，好比戏园子和戏班子的关系，叫做合伙搭台唱戏关系。这就叫一个院子三伙人合伙办医。不要以为“一院三伙”就会乱了套，因为政府主导成立医院理事会，由出资人和外部利害相关者组成，代表出资人即政府领导三伙人办医院。政府卫生主管部门不是医院内部人，而是外部利害相关者，可以派代表参加理事会。理事会是决策领导机构。理事会出资人是政府代表公益性，合伙人里有资本。这样，资本和公益性不就对接了吗。

　　台湾地区的公私对接经验

　　中国海外公私合资办公益性医院实现资本与公益性对接的案例就在台湾地区。可以推介的案例就是代表资本的台朔集团和代表公益性的长庚医院。按照台湾公益事业捐赠法，台湾企业可以从企业税前利润中提取公益性基金，这笔税前列支的公益性基金的所有权是当局和企业共同拥有，资本和公益性实现对接。这笔基金的使用有法律规定，只许用于发展医院和学校等公益性事业，具体使用前需要报有关主管部门审批。当年长庚集团想在北京办4000床位的公益性医院，北京市委已经同意了，后来由于多种原因长庚打了退堂鼓，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当时的陈水扁当局不批。现在，长庚在厦门办公益性医院，肯定是马英九当局批准了。所以，资本与公益性需要对接，能够对接，对接成功与否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政府态度。国内外、海内外无不如此。

　　台朔企业为什么建立公益性基金？他们公开的宣传就是回归、回报社会。他们说，我们办企业的主要目的是发财，但是发财的重要目的是回归社会。其背后也有驱动因素，首先有一个趋利动机就是减轻税收负担。台朔集团的年度税前利润有多有少，多了要支付大量累进所得税，税前提取公益性基金，可以减少企业累进所得税。其次，台湾地区法律规定，公益性机构可以聘用义工，义工与正式工人不同，他是临时工，他的待遇低，只有车马费、伙食费等生活补贴。长庚医院有许多义工，他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来自社会，如退休不久的人员、失业工人、离职待聘的职工、度假的学生或教师。台朔集团是长庚医院的上级，他们也经常给长庚医院下达命令抽调其正式职工来台朔总部做临时工作。第三，台朔集团的主要产品是塑料制品，长庚医院使用的塑料制品、医药品、蒸馏水、其他卫生材料，冰箱、洗衣机都是台朔公司生产的，长庚医院是台朔集团产品的橱窗。总之，从趋利动机分析，资本与公益性对接对资本是有很大好处的，其“好处费”绝不低于红利。

　　中国大陆公私对接的探索

　　近年，中国大陆公私对接的实例也不少，就是宣传不够，总结经验不够，调查研究不够，政府主导不力。最近国务院转发的“58号文”提示我们，应以积极、务实的态度去审视社会资本与公益性对接的市场环境问题，推动各级政府积极作为。

　　各省市政府主导时间较早、力度相对较大的，首先有浙江省政府发表的第一篇地方政府医改文件。所以，浙江省民营医院发展环境较早地出现了宽松的环境。浙江杭州、宁波、金华、温州、台州都有许多与公益性对接的社会资本，特别是浙江租赁集团在医院融资租赁上的成就值得推广。

　　再就是上海市政府让国资委和卫生局共同组建申康投融资公司，后改名申康医院管理中心，运作上突出了公益性。为资本与公益性对接创造出资人产权环境。万事俱备，正可借“58号文”的东风一展身手。

　　第三是江苏省委省政府支持宿迁市大胆改革。由于引进金陵药业集团的社会药业资本，引进南京鼓楼医院的社会人力资本，宿迁市人民医院成为资本与公益性对接的样板。他们创造了大城市三级大医院支援基层的先进经验，现在已经上升为政府新医改政策。上海瑞金医院和华山医院也步南京鼓楼医院后尘走大医院支援基层之路。上述三家三级医院之所以能够积极地走这条路，是因为他们都尝到资本与公益性对接，公私合资合伙合作的甜头。

　　第四是河南省新乡市委、市政府主动到上海寻找华源生命集团合作。政府把新乡五家公立医院捆绑在一起与华源集团实现资本与公益性对接。华源集团因安徽医药事故走下坡路而并入华润集团，华润集团退出新乡。但是，经过5年以上的努力，新乡的改制基本成功，市委和政府国资委主导下资本与公益性对接的新乡医院集团已经顺利实现公益性运行，并拿出政策欢迎社会资本接替华润继续进行公私合资运营。

　　第五，北京市委市政府在鼓励社会资本与公益性对接上步伐不小。北京市委鼓励海外资本台朔集团在奥运园区建立拥有4000床位的公益性医院。条件有三，一是政府预算不投入，二是医院公益性运营，三是外资控股70%，其余30%由内资参与合资。台朔集团考虑再三，决定退出。舆论由此提出资本与公益性对接难的假说。其实，政府预算不投入不等于政府不投入。政府最大投入就是地皮。北京地皮每平方米造价上万，在奥运园区建4000床位医院，除医院建筑价值上亿外，周边建设民用建筑物其价值也上亿。内资投入30%，也可能是北京公立医院参与，也是国有资本。台朔集团就是资本和公益性对接的创新人，他们就是来对接的。

　　“改制而不脱离”与混合所有制

　　大庆的社区医院模式正在创造奇迹。大庆油田医院集团依靠2300 名“片医”构建起庞大的终端服务网络。这些终端与大庆油田总医院及龙南医院互通互连、双向转诊，覆盖了大庆近一半的人口，并由此宣称基本解决了社区居民“看病难，看病贵”问题。

　　“改制而不脱离”使大庆模式正在变成一个政府主导模式下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样板。大庆石油集团成立了医疗集团，联合了大庆石油集团所有的医疗机构，包括大庆总医院和龙南医院以及基层门诊部所，改造为社区服务中心和社区卫生服务站，成为医疗集团的下属子公司。黑龙江省卫生厅称其为“改制而不脱离”。改制是指大庆集团已经改制，你希望不脱离就必须改制，才能够成为独立法人，成为大庆集团的子公司。不脱离，是因为互相需要，大庆需要医疗消费，医院不是包袱；医院需要市场，公司不会瞎指挥。其好处是，成为独立法人可以当家做主自由吸收社会资本；医院和社区卫生服务机构有同一个指挥机构，双向转诊和费用总额预付没有障碍，从而减轻医保负担、病人负担，有了尽职尽责的医疗费用守门人。

　　所以，资本与公益性对接时混合所有制发挥了巨大作用，混合所有制是公有制主要实现形式，是公私合资、合作、合伙发展经济和社会的主要力量。国资委系统的上市公司都是混合所有制国有资本。其资本总额里的国有资本是股份控制包，其余股票都是私人持股，都是公私合资。上市公司金陵药业、华源生命、中国石油都在资本与公益性对接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上海申康不是上市公司投入，但也有国资委投入，因此也是资本与公益性对接。其实，国内许多企业如德隆集团、清华紫光、大鹏、联想、新希望、大连实德集团、伊利公司、中信集团等社会资本都在寻找机会投入医疗机构，人称资本在为寻找投入医疗机构而四海游荡。外资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