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来，黎昌仁来北京的频次增多，忙收购、开新店，六和拜尔在北京的第一家高端口腔医院也即将开业。
　　“规模不是最大的，但细节上一定是国内最好的：从环境到配套设备、从一个水龙头到一个电插头。”他告诉记者，新医院的地址在北京的祈年大街，那是一个商业中心区。
　　牙医出身的黎昌仁习惯把“稳健”两字挂在嘴边，在创业的19年间，六和拜尔一直靠着自有资金滚动发展，“赚一点钱开一家店，赚一点钱再开一家店”。
　　但这种节奏在2011年发生了变化，在这一年，黎昌仁放手玩了一把“速度与激情”。
　　2011年一年间，六和拜尔迅速在全国开设30多家门诊医院。不仅相继成立河南、辽宁、海南、云南地区的事业部，同时也并购重组了上海，深圳，南昌等10多家门诊部。
　　黎昌仁并没有就此停歇。今年7月，六和拜尔启动第二轮融资，接受建银医疗基金1.5亿元人民币的注资，不到一年间，六和拜尔获得的战略投资总额已经达到2.3亿元人民币。
　　与黎昌仁当下的强势疾进相比，他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们却在不约而同的放慢脚步。佳美口腔谈攻城略地似乎已是两三年前的事，而瑞尔齿科对高端市场的垄断也已日渐成型，而这两家竞争对手最近已将企业的重心转入更加专注精细化的“慢增长”阶段。
　　此消彼长间，齿间的生意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黎昌仁如今已“不差钱”，但下一步怎么走？急攻还是慢防，行业“老兵”先锋又面临新的市场挑战。
　　“老牙医”做企业：快慢如何竞速？
　　在决定开设口腔医院之前，六和拜尔在北京已经有五家门诊部。在黎昌仁的经验中，在某一地区，口腔门诊到了一定数量之后，就具备了配置更大型的口腔医院的条件。
　　“医院落成以后，不仅能提升五个门诊部的知名度，而且门诊做不了的项目，可以转诊到医院去做。门诊不能住院，医院会更好一些，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黎昌仁对记者表示。
　　和坚持多年的单线程滚动经营相比，如今的黎昌仁更加强调“渠道建设”，以及门店间的协同效应。
　　目前六和拜尔已经在深圳、上海、北京、珠海、海南、河南等11个省市拥有超过50家口腔医院或诊所。黎昌仁计划今年在北京和上海再建立两家口腔医院，并在加强长三角和珠三角区域的布局。
　　事实上，倚托资本，快速扩张的战略，在口腔医疗行业里早已不是什么新鲜打法。2008年，以凶猛开店着称的佳美口腔在冲刺上市的时刻，曾经一年内连开64家分店，并创下单日十店同时开张的记录。但伴随规模的急速扩大，管理稀释，门店标准不统一的问题也随之到来，此后金融危机的风暴来临，佳美不得不被迫放缓脚步。
　　与对手的鹰派作风相比，在近20年创业经历中，“慢”其实是六和拜尔发展的主要风格。这种思路也许是源于牙医出身的黎昌仁天性中的谨慎。从1993年至2011年间，六和拜尔在全国只布局了珠海、深圳、上海和南昌四个城市，在这近20年的时间里，六和的发展轨迹基本和资本没有交集。
　　有趣的是，在目前已经形成规模的口腔医疗企业中，领头人真正具备口腔医疗经历的却并不多见。佳美口腔的刘佳是地产商出身，瑞尔齿科的邹其芳在创业前的身份则先后是跨国药企市场部的总经理和常青藤的MBA。
　　但对扩张的拿捏，黎昌仁有自己的逻辑。“许多同行在几年之前就引进了投资，但是我觉得那个时候市场还很不成熟。”在黎昌仁看来，国家对民营医疗的政策不明朗，是当时他最大的顾忌。
　　黎昌仁1993年放弃江西一家公立医院的事业单位编制，南下深圳，此后辗转珠海创立了自己的牙科诊所。按他的话讲，这个选择就是基于对政策的把握：“当时小平刚刚南巡讲话，政策稳定了，继续改革开放，我就决定出来创业。”
　　让黎昌仁在创业多年后决定接受外来资本的，仍是因为政策。最大的政策激励来自“十二五规划”和“新医改”。而在2010年颁布的《关于进一步鼓励和引导社会资本举办医疗机构意见》（58号文）也明确指出，将进一步改善社会资本举办医疗机构的执业环境，并明确允许境外资本举办医疗机构。 “第一次看到国家这么大力度的鼓励引导民营医疗机构的发展”，黎昌仁在2011年8月，六和拜尔引入海通开元8000万人民币的投资。经历一年的试水，黎昌仁的胃口已经翻了一倍。对于此次建银医疗1.5亿元融资，黎昌仁的用途很明确，提升品牌，扩大市场占有率。
　　“网点还要继续扩张，只是速度会缓一点。”对于到底是快还是慢，他对记者表示，今年将在现有的区域范围内再开十几家店，“重点是要把去年高速增长的发展做一个完善，内部管理要进一步提升上来。品牌和规模，今年要（用）两条腿走路。”
　　扩张过快的风险
　　对于继续扩张，黎昌仁已经意识到了风险，“一家门诊从开店到盈利的周期大概3-6个月，6-12个月之后还没有赢利，这个店就算没有开成功。而规模比较大的医院的市场培育期要比较长，需要一年。”对于已经铺开的门店网络，黎昌仁账要算得比以往更加精细。
　　现实是，目前在口腔医疗领域，一线城市已经成为兵家必争之地。仅以北京为例，和六和拜尔的竞争对手就包括佳美口腔的25家门诊部，和瑞尔齿科的7家门诊，这其中还包括一家拥有105台综合治疗台的大型口腔综合医院。
　　而向二三线城市渗透，又是短期内并不容易解决的难题。“首先是消费习惯和能力的差异。同时，每开一家店还需要企业先申请牌照，投资场地、设备、人员，这些因素在二三线城市都会遇到问题。”一位熟悉口腔医疗领域的投资人对记者表示。
　　如此来看，在一线城市正面交锋已经不可避免。但即便市场中已经强手林立，争夺依旧充满诱惑力。“从风险来讲，口腔医疗风险相对较小。从市场上来讲，口腔市场肯定是最大的。病从口入，健康也要从口腔开始，同时它又是美容方面的项目。”
　　“以前从传统的观念讲，牙疼不是病，要等到疼起来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去治疗。但现在随着经济和文明程度的提升，大家健康意识的提升，对健康越来越重视。”一位六和拜尔的投资人对记者表示。在一些投资人眼中，目前所有的民营医疗行业中，口腔仍是前途最好的：“一个人32颗牙齿，一颗种植牙就是1万元，有一些高端的甚至两万元。像一些牙齿缺失多的患者，采取全口种植会有几十万，市场潜在需求很大。”
　　这也增添了黎昌仁的信心，“只要是选址正确，总体来说每家店都能赚钱。开店的一般成本在300万元人民币左右，一般在3到6个月出现收支平衡点。”
　　选址就成了大问题，口腔的门店的收入会因为地段和城市的差别有很大的不同。而北京、深圳和上海的大都市则最具竞争力。据了解，六和拜尔在上海长宁区的一家店，平均一台牙椅每月能产生30多万元的盈利。
　　早期行业同行扩张所留下的教训，也让黎昌仁有所顾忌。“不能因为扩张而一味收购门店，有的门店原本是牙科门诊，但有的原本是综合门诊，不是专门做牙科的，定位、选址和专业的牙科医院完全不同，这也会最终影响转型后的营收。”黎昌仁说。
　　但黎昌仁同时承认，最终决定就诊患者流量的，主要还是口碑。“诊所经营能不能持久，要看患者对你的信任程度，医生也需要培养口碑，需要口口相传。”
　　黎昌仁认为，专业度则成了争取口碑最重要的武器。从行业发展角度来看，目前的行业的重点领域在种植牙技术和颌面外科，一个团队有更多掌握这种技术的医生，必然决定企业的发展前景。
　　共同问题：人才瓶颈
　　但解决了以上诸多因素，仍然需要面对一个最大的问题：人从哪里来？
　　“口腔医疗行业的扩张严重依赖于人才队伍的建设，如果扩张还要看当地有没有合适的专家团队，愿意加入你的团队。”黎昌仁对记者表示，他坦言，“目前牌照和资金的瓶颈已经基本解决，剩下的就是人才资源的管理，这也是最终竞争的领域。”
　　中国目前口腔医疗的医师缺口有多大？根据有关报告，截至2010年底，口腔医院总计从业人员26.6万人，占当年医院总从业人数的0.63%，比2003年增加1万人，年均复合增速仅为7.03%。
　　统计显示，国内目前有执业口腔医师5.1万人（不包括助理医师），约占医师总数的3%。此外，截至2010 年底，我国医院总数达2万家，而仅拥有302家口腔医院，占医院总数的1.44%，从这个角度看，国内口腔医疗资源还处于很低的配置水平。
　　人才瓶颈也是口腔业面临的普遍问题。行业里一个流行的段子是：佳美口腔的刘佳早先挖医生的方式粗犷豪迈，就是将医生在原医院的薪水翻番，然后再以现金的形式将一年的薪水一次性付清。然而这种近乎“煤老板”似的做法，招到合适的医生也相当困难。
　　目前六和拜尔招聘医生的渠道主要是全国招聘、内部交流和推荐，以及与高校合作。但一位口腔业的投资人对记者分析，“目前来看，高校中牙医专业的学生读的都是五年本科，医生群体的职业规划也更倾向于稳定性和发展，这就让他们对跳槽非常小心。”
　　实际上，优质医生资源的匮乏，已经成为整个民营医院普遍面对的问题。中信产业基金投资总监刘东曾指出，医疗机构的经营，需要一个长期的经营周期。“连锁化医疗机构，与连锁化酒店不一样。高端医疗机构难以连锁，因为找不到那么多优秀的医生。”
　　据黎昌仁介绍，六和拜尔已经收购一家种植牙培训机构作为公司专有的人才资源培养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