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进一步深化医改，2013 年，湖北省在部分地区启动了健康管理试点改革，长期目标是期望通过5－10年的探索和创新，逐步建立以健康管理理念为指引的具有湖北特色的健康管理体系。其主要内容包括: 构建由政府、疾病预防控制体系、社区、医疗机构、医疗保险共同组成的健康管理服务体系；推动医疗保障向全面的健康保障转变的筹资体系改革，建立可持续发展的人才保障机制；建立基于健康管理理念的实用共享的健康管理信息平台系统，融合并创新健康教育、中医药养生体系，加强组织领导，提供针对各类人群的健康管理服务，建立具有湖北省特色的政府、疾控、医保、医疗、社会联动参与个体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务和公共健康服务的健康管理体系。经过几年的探索与实践，试点地区强化了健康保障政策，整合与重构了服务体系，调整了服务方式，转变了服务理念，建立了医、保、防之间的联动机制，实现了信息互联互通，全省的健康管理工作取得了初步成效。

1 湖北省健康管理试点的模式

1．1 政府推动的健康管理模式

武汉市黄陂区是政府推动健康管理全面试点的代表，该区政府全面深化医改，以健康管理作为卫生工作改革的切入点，在多个层面进行了有益的尝试和探索。主要内容如下。①建立费用支付机制，促进医保关口前移，让资金更好地用于预防疾病。②抓好政府与市场两种资源配置机制。加大政府驱动，树立大卫生观念，有效整合卫生和其他行业的资源，积极开展“健康融入所有政策”行动并取得一定成效；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引进社会资本，开展医疗与养老相结合的健康管理服务。③拓展健康管理服务内涵，使医疗与预防、医疗与康复疗养、预防与保障结合，促进医改向纵深发展。④加强健康管理平台建设。一是打造融合多层级医疗、预防、养老、保障为一体的健康联合体；二是构建以治未病思想为基础的中医养生保健体系；三是整合医疗、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等信息平台； 四是打造以“健康融入所有政策”为目标、以健康促进示范区和示范医院为抓手、以健康管理为连接群众桥梁的健康促进平台。经过几年实践，政府、社会、患者、卫生服务提供方和保险机构都能从中获益，取得了多方共赢的阶段性成果。

政府推动的健康管理试点模式的特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①政府推动改革有利于降低改革的交易费用。在渐进式改革逻辑下，单纯依靠市场自发力量的推动缺乏效率。政府由于具有合法强制力，它可以进行有效的强制性干预，或者利用完备的官僚体系使新制度强制合法。②政府推动健康管理试点从现实层面可以直接提供财政支持。在1年多的试点时间里，黄陂区政府直接投入数百万元用于购买设备，派遣专人到企业学习、培训，在较短的时间里较快地推动了健康管理试点改革。③能充分发挥行政管理的作用。如充分整合本地“健康湖北”领导小组、爱国卫生运动委员会健康管理领导小组各类议事协调机构，由地方政府主要领导亲自领导改革，使政策的出台和推行更行之有效。

1．2 卫生系统推动的健康管理模式

宜昌市卫计委在卫生系统推动健康管理试点改革中做出了有益的探索，其主要工作如下。①将健康管理工作纳入当地卫生事业发展规划，引导政府其他部门支持健康管理试点改革。②整合健康城市创建、健康湖北全民行动和健康管理试点，成立相应机构，建立服务体系，制定科学的健康管理规划和实施方案，在卫生系统内部大力推进健康管理试点。③重点开展慢性病、结核病、职业病健康管理联合体工作，探索医防合作新模式。④充分围绕“健康宜昌”全民行动和重大疾病防控，扎实开展政策宣传，普及健康知识，为健康管理的开展提供了良好的环境。⑤利用大数据技术整合宜昌市各类诊疗服务、健康体检、公共卫生和智能健康监测等人口健康信息，建立多维度数据模型与健康评估模型，发现城市健康问题，形成健康白皮书。

以卫生计生系统推动的健康管理试点改革本质上仍然是制度创新，其特点如下。①宜昌市卫计委充当了制度创新中的初级行动团体的作用。他们在健康管理试点改革中最先认识到制度变迁所带来的收益，并推动了本地区健康管理的发展，起到了先行和主导的作用。②政策创新具有连续性。宜昌的改革是一系列政策和措施的连续推进，推出了多项相关政策和措施，并在政策的执行过程中，不断激发内在的活力，持续地将改革向前推进。③适宜的利益协调策略。宜昌市卫计委充分利用各种资源，同当地政府、其他职能部门、服务提供方进行了有效协调沟通。较好地协调了卫生职能部门和本级政府的关系，有效地协调卫生职能部门和其他相关职能部门的关系，较好地协调了卫生职能部门和卫生服务提供机构的关系。正是有了积极的协调策略，才使得各项改革措施顺利进行。

1．3 健康管理服务提供方推动的健康管理模式

1．3．1 疾病预防控制机构推动的健康管理试点。《湖北省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关于开展健康管理试点工作的指导意见》明确要求各级疾控中心要建立健康管理中心，开展群体性服务与个性化干预相结合的健康管理服务，重点开展职业人群、中小学生和老年人健康管理。自2013 年开始试点以来，湖北省有多家疾病预防控制机构开展了健康管理试点，其主要工作如下。

①在疾病预防控制机构成立健康管理中心，主要探索群体性健康管理和重点人群健康管理服务。②开展健康管理相关培训，积极培养健康管理师、心理咨询师、营养师等人才，做好健康管理人才储备。③开展以艾滋病、结核病为突破口的传染病健康管理工作，探索防治结合、防保结合的传染病健康管理新路。④与社会资本结合，充分利用互联网和物联网技术，开展高血压、糖尿病等慢病风险人群的健康管理。⑤延伸职业病体检服务，探索职业病健康管理的全流程跟踪服务。⑥指导社区服务中心、乡镇卫生院开展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均等化项目，探索健康管理与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的衔接机制。

1．3．2 医院推动的健康管理试点。

自湖北省健康管理试点改革以来，各试点地区的二级以上医院做出了积极的努力和探索。①促进传统体检业务向健康管理的转变，成立健康管理机构并开展相关工作。②与基本医疗保险结合，探索单病种付费和总额预付制的改革，从源头上控制医疗费用的快速增长。③探索医院在健康联合体中的作用，重点开展患病人群的健康管理，探索与社区和养老机构合作，在健康联合体内提供预防、体检、治疗、康复、保健为一体的综合健康服务。

1．3．3 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推动的健康管理试点。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是开展健康管理工作的核心，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已经包含了重点人群的健康管理，因此，如何在推进健康管理的过程中与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对接是健康管理试点能否做好的关键所在。全省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主要开展了以下健康管理相关的探索。①拓展基本公共卫生服务，整合内部资源，成立基层健康管理机构，探索健康管理工作体系。②以高血压、糖尿病等慢病为切入点，将基本公共卫生服务要求的疾病重点人群健康管理拓展到健康风险人群服务。③探索家庭和自我健康管理。街乡组建健康管理服务团队，为每户居民制定家庭健康提升计划书，提出针对每个家庭成员的个性化健康管理计划，指导家庭和个人实现自我健康管理。④以健康管理联合体建设为突破口，开展家庭医生签约服务，为不同健康状况的社区居民提供主动、连续、系统、全面的综合健康管理服务。⑤重视资源整合，开发个体全生命周期的健康需求，拓展健康服务产业链。

上述健康管理服务提供方主动进行的健康管理试点改革主要有以下特点。①服务提供机构自主灵活，能够首先看到健康管理改革所带来的利益驱动力并付诸行动。②由于推进健康管理的起始背景不同，这些服务机构推进健康管理也存在着路径依赖。如疾控机构主要集中于传染病、职业病健康管理、学校卫生以及健康管理的培训和指导；医院开展的健康管理更多是从开拓医疗市场的角度出发，对疾病人群进行健康管理；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主要是从完成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的角度开展健康管理。

1．4 医疗保险推动的健康管理模式

在当前湖北省开展的健康管理试点中，一种是基本医疗保险参与的健康管理试点，由于基本医疗保险自身性质等原因的限制，只有个别地区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参与了健康管理试点，而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和城镇居民医疗保险暂时未参与到试点工作中。由于缺乏保障经费的支撑，或者说基本医疗保险的“缺位”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健康管理试点的开展。另一种是商业健康保险机构参与的健康管理试点。从某种程度上讲，商业健康保险机构对利润的追求使其更有动力为被保险人开展健康管理。这些健康保险公司一般与独立的第三方健康管理公司合作外包，也是目前健康保险和健康管理结合的最主要的形式。保险公司从保费中提取一部分作为健康管理的费用，由专业的健康管理公司运用健康教育、健康咨询、医疗服务网络、康复指导等多种手段，切实改善和提高被保险人的健康状况，达到健康促进的目的，进而减少保险公司的风险和赔付率。医疗保险参与健康管理的最大优点是真正做到重视预防，关口前移，防保结合；保险机构参与健康管理可以为健康管理的运作提供更充足的经费，丰富了健康管理的产品，也能对健康管理服务进行有效监督。

1．5 其他社会力量推动的健康管理模式

其他社会力量参与健康管理试点的形式比较多样化。①参与健康管理培训和指导。由于健康管理在国内仍然处于发展的初级阶段，很多理念和方法没有得到普及。那些较早从事健康管理创业和培训的企业或机构为在湖北省推行健康管理打下了一定的基础。②主动与卫生机构合作，通过引进设备等形式参与这些机构的健康管理试点，在较短时间内帮助试点机构提高对健康管理的认识和操作能力。③社会力量自身参与健康管理试点。湖北省是社会开展健康管理较早的地区，部分企业积极发挥市场优势，拓展健康服务产业链，探索健康管理新技术，提升了湖北省健康管理的服务能力。其他社会力量参与健康管理事业，能够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激发内在的动力和活力，丰富健康管理人才队伍，提供健康管理服务新模式和新路径，丰富健康管理发展的维度和层次。

2 建议

2．1 政府应发挥其在健康管理市场中的作用

湖北省推行的健康管理试点改革是政府驱动的制度创新，政府应当承担更多的责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忽视市场的作用。一方面，政府要放手让市场发挥其在资源配置效率中的作用，动员社会力量参与健康管理试点，通过立法、执法及提高公共管理水平来加强对市场和政府本身的监督和约束，以“规则”代替人治； 另一方面，政府的管制是必要的，政府是制度供给的主体，又是政府缺陷的源头，单靠一种机制不能解决卫生资源配置中的所有问题。政府应平衡效率和公平，既要满足大众的需求和公平性，又要改善行业资源配置利用的效率。

2．2 用观念转变推动健康管理的发展

一方面，制度创新的初级行动团体要不断开发次级行动团体，能够让更多的人参与制度创新，并让他们看到制度创新可能带来的更好的收益，这就要求发动者不断宣传，让大家都能接受健康管理的理念和改革路径；另一方面，试点机构的工作人员也要善于学习，通过学习人们可以在制度实施之前对新制度所传递的信息有较长的深化和理解过程，对新制度的认知和适应过程也越短，从而减少制度变迁的摩擦成本。

2．3 重视健康管理推进的路径依赖

通常，制度变迁的依赖性很强。在当前深化医改和发展健康服务业的大背景下，一是要考虑到宏观政策的变化，充分利用、挖掘政策潜力，系统地推进改革；二是要考虑到互联网时代所带来的以健康物联网为核心的健康管理新技术的发展，尤其是基于物联网针对社区老年人群的便携式可穿戴设备的研发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展，成本也在不断降低，要善于利用互联网技术推进健康管理试点；三是要充分借助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和重大公共卫生服务平台，将健康管理与日常的工作更好地对接，创新机制、手段和方法，才能真正将健康管理落到实处。

经过几年的创新实践，湖北省健康管理工作取得了初步成效，但在当前国家健康管理服务支付与保障政策未能全面突破的情况下，必须通过一些引导性或强制性政策与措施促进健康管理工作由点到面的扩展。下一步应总结健康管理试点实践经验，强化将健康融入所有政策的理念，创新运行管理机制，加强健康管理队伍建设，创新健康管理适宜技术，全面推进健康管理工作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