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大陆愈演愈烈的医疗纠纷以及层出不穷的这个“门”那个“门”,台湾地区的医疗争议少有耳闻,医患关系显得比较融洽。
不久前在台湾地区考察,我发现他们特别注重对小学生进行传统文化的教育,强调儒家文化、佛学思想和道家精神的传承,让青少年在“对上以敬、对下以慈、对人以和、对事以真”的精神感召下形成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他们的人文教育从小学就开始了。
在慈济大学学术交流中心,我们观看了一部影片,从中了解到慈济大学在解剖学中将尊重生命、培养良医贯穿于整个解剖学教学始终的故事。当一名自愿捐赠者去世后,学校首先会整理由家属提供的捐赠者个人生平事迹和照片,并将其张贴于解剖台及解剖室外的走廊上;在遗体正式用于解剖前,学校会举行“遗体启用追思法会”,学生与死者家属共同参加;在肃穆的佛教仪式上,学生向“大体老师”表达敬意和感谢,人们共同为捐赠者祈福。诸如此类的活动,让医学生懂得了尊重、感恩,仁术与仁心一起得到了培养。
台湾地区的医院善于将人文精神体现在细微之处。虽然他们的就诊病人也很多,但由于在建筑设计时就为病患留有足够的活动空间,并进行了精心的布置,门诊大厅就显得大气而有秩序。他们设立临终关怀场所,充分尊重不同宗教信仰的病人,让每位临终患者都能“生时灿如夏花,死时美如秋叶”;他们在老年病区设置了专用洗澡装置,对不同人群的特殊需求考虑得十分周到,为弱势群体提供更多的关照。
在参观彰滨秀传医院时,我发现他们腾出很大的空间设置人文艺术中心,展出岛内知名艺术家作品,每3个月更新一次,让就医者透过美的欣赏降低焦虑、放松心情,同时提升心灵气质和人文素养。他们还花大力气筹办了社区健康部,安排6名专职人员开展社区保健、健康档案管理及社区体检等工作,在社区电影院每月开展一次健康宣教活动,并放一场颇具吸引力的电影大片,获得寓教于乐的效果。
如何提升医生乃至整个社会的人文素养?我认为首先要改变教育的目的。夏丏尊先生在《学斋随想录》中对教师说:“吾人于专门职业以外,当有多方之趣味。军人只知军人之事,商人只知商人之事,彼此谈话至无共通适当之材料,其苦何堪?为将来之教师者宜注意及之。酱之只有酱气者,必非善酱;肉之只有肉气者,必非善肉;教师之只有教师气者,必非善教师也。”医生也是一样,只有药味的医生绝非好医生。
其次要提倡医生读点“闲书”。在人的知识结构中,人文知识是“金字塔”的底座,而专业知识是塔顶。没有结实的基础,不是走向极端,就是处于平庸。至今,仍有医院把人文社科类的书籍看成是“闲书”,在医疗场所受到禁止。殊不知,著名作家汪曾祺先生曾著文提到他的一次就医经历。当时,他看到一位口腔科医生身边放着一本《都德小说选》,就认定这是一位充满人性、富有大爱的医生,请他看病他放心。
此外要加大惩戒力度。“道德产生于严惩”是有一定道理的。我的一位同行者比较了台北与昆明的交通状况。昆明人均拥有车辆数没有台北高,但交通阻塞已成为一大难题。就像上世纪90年代的台北,黑压压的汽车趴在城市道路上无法动弹,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汇成了嘈杂的“马路交响乐”。可如今,台北街头昔日那一幕早已无影无踪。270平方公里的城市尽管拥有100多万辆汽车,其密度堪称全球第一,可南来北往的车辆穿梭行驶,秩序井然。这里面,是经济处罚、法律制裁、道德教育三管齐下的结果。同样,只有对缺乏同情心、责任心而造成医疗事故的医务人员,对吃回扣、收红包、拿提成的医务人员严加惩处,才能涤荡不良风气,形成良好的人文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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