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部新闻发言人宋树立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创办医疗机构,允许部分地区探索、尝试社会资本投资公立医院。但一直以来,社会资本入“公”被认为是民营医院对公立医院的“冲击”,甚至有些公立医院管理者担心国有资产会被私有化。那么,事实究竟如何?社会资本入“公”究竟会给公立医院带来什么?公立医院改革的发展方向是什么?本期我们邀请相关专家共同讨论。
不改革,公立医院将难以为继
社资入“公”宜先挖渠后开闸放水
▲ 中国医师协会民营医院分会会长 于宗河
国家把应由政府举办和管理的公共事业,拿出一部分让其他资本来参与,如医疗行业采取BOT模式(Build-Operate-Transfer),这在国际上和我国台湾地区已不乏先例。但是,据笔者了解,他们是在法律支撑之下规范进行的,可喻为“先挖渠,后开闸放水”。其优点显而易见:规范医疗投资市场,资本更好地得到运作,医疗机构规范运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当前,我国也在鼓励社会资本进入医疗领域,但却是“先开闸放水,后修渠”,相当于在泥沙俱下,水冲良田,发现问题后再“修渠”。笔者认为,此法往往事倍功半,会抵消不少好处。
国家鼓励社会资本进入“社会公共事业”,引发了公立医院和社会资本投资者双方的担忧:前者担心国有资产被私有化;后者担心资本投入是否会“打水漂”,投资存疑而心中无底。
其实,社会资本收购、并购医院实行改制,其所收购的应当是30年或50年甚至更长一些时间的政府批准的特定时期产权或“经营权”,而不是可世袭的永久私有财产。这点似乎资本主义国家更有经验,且当代资本主义国家在市场经济的基础之上更引入了强有力的政府干预措施。如政府以招标方式确定项目投入公司,与私人机构达成有关BOT协议。尽管BOT协议的执行由项目公司负责,但政府自始至终都拥有对该项目的控制权。在立项、招标、谈判三个阶段,政府的意愿起着决定性作用。在履约阶段,政府具有监督检查的权力,项目经营中价格的制订也受到政府的约束,政府还可通过通用的BOT法来约束BOT项目公司的行为。
举一反三,民营资本办私立医院,理念上也应是如此。投资者或财团只有几十年特定期限内的产权或经营权,允许其有所收益。他们遵循市场机制,接受政府监督、价格控制、退出机制等规律,按原则办事。
而我国在这些方面还缺乏规则,在没有解释清楚的情况下仅一般性的号召,给公立医院及社会资本投资者双方带来“后顾之忧”便在所难免。
投资模式必定带来机制变化
▲北京医院协会民营医院管理分会副主任委员 赵锡银
社会资本是控股、参股还是独资?是股权为主经营模式还是托管模式?不同的比重性质不一样,在国家资本控股的情况下,社会资本的参与既不改变性质,又能解决资金短缺问题。此外,投资模式、经营方式一旦改变,机制也随之发生变化。过去,公立医院在进行成本核算时,通常只考虑“公”事,社会资本进入后,须考虑投资方利益,在成本核算、利益回报、提高服务质量等方面要下更大功夫。
公私“合营”后,医生的“铁饭碗”变成“瓷饭碗”,必然会增加其忧患意识。公立医院在长期发展中,为医生打造医、教、研平台,使医生有机会成为患者信赖的专家;而一旦机制改变,管理方式的变化必定对其心理产生影响。
在公立医院,福利待遇有有形和无形之分,有形在于医生的铁饭碗,无形在于所享受的政治、社会待遇;而在民营医院,虽无公立医院良好的奖金待遇,但精细化分配管理更好,奖勤罚懒,多劳多得,实行高职低聘。
社会资本进入医疗市场是一把“双刃剑”,既能促进民营医院发展,又能推动公立医院管理制度改革。吸收民营医院的管理模式来提高社会资本的效益是毋庸置疑的,但给公立医院管理者带来了不必要的恐慌,觉得“狼来了”。
事实上,市场竞争是无形的。真正进入医疗市场的是民营医疗机构,不是公立医院。公立医院仍在政府支持下,在优惠政策保护下,在坚实、安全的环境下发展。而绝大部分民营医院仍是规模小,生存难,发展存在瓶颈。即便是有了发改委的“意见”,民营医院也是刚刚起步,更何况在技术、临床、科研上,公立医院优势显著。在这种大环境下,二者不存在激烈竞争的关系。
医疗市场发展不均衡,社会资本进入公立医院理论上容易,操作起来难,需要试点。笔者认为,公立医院与民营医院“手拉手”建立良好的合作方式,能够带动公立医院的管理和技术建设,能够促使民营医院更加制度化、规范化,带动和促进民营医院的发展。这种方式既省钱又省力,使社会资本在公立医院建设方面发挥积极作用。
社会资本是“兔子”不是“狼”
▲ 国家医改政策课题组 张中南
社会资本是“兔子”,不是“狼”。如今谈及社会资本入“公”,其实只是资本的进入,并没有达到股份制改造的程度。社会资本进入相当于投了一笔风险投资,如果医院管理经营模式不改变,医疗质量和医疗服务不改善,投资必将是失败的。只有进行现代化管理,以人为本,而非以利益为本,才能将政策真正落到实处。
公私“合营”后,最重要的是解决医务人员的身份问题,如果员工反对,且没有得到合理安置,这种尝试也是不成功的。
有人担心社会资本进入公立医院,会使国有资产私有化,这不该是我们担心的问题,因为老百姓看病不管是公还是私,治好才是硬道理。而社会资本进入公立医院只是一条路,但不表示没有这条路公立医院就得不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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